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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發出響亮的引擎聲,漸漸地降落在紐約機場。飛機中,有個男子坐在靠窗的位子,看著窗外異國的天空,臉上布滿興奮的神情。

他就是徐博士,是個很有名的醫學博士。而且他可不是只在台灣有名,連國外都有聽過他名聲的人。

  這回他應邀來到美國,就是要與世上許多名醫進行一場醫學研討會。樂於求知的徐醫師一想到能與許多醫師切磋各種新式療法,便已感到十分興奮。

  按照所得到的資訊,下飛機後距離下榻飯店仍有段距離。他的朋友孫博士便在他出國前勸告他,要他先搭車到地鐵站,再坐地鐵到盧拜松站,因為下榻飯店就在盧拜松站出口的五分鐘路程內。

  徐博士辦理好了手續,出了機場。走到馬路上,便希望能招到一台計程車。於是他將大拇指向上豎,希望能有司機看到而停下來載他。

  好幾分鐘過去了,徐博士的腳有點酸,但仍然沒車聽下來載他。

  又過了好一段時間,終於有台車停下來。駕駛座的車窗搖下來,一張黝黑的面孔探出,不耐煩地說:「你要去哪?」

徐博士問:「從這兒到地鐵站要多少錢呢?」

那司機說:「大概要開個半小時,算你30元好了!」

徐博士想了想,又問:「那開到巴斯提飯店呢?」

司機瞪著他:「那要兩個小時的路程,算你180元!」

徐博士驚訝地說:「時間是四倍,價錢怎麼是六倍?」

司機一臉不耐煩:「旅館在鄰市,要跨市當然要比較多的錢!」

徐博士盤算了一下,最後下了決定:「那就開去地鐵站吧!」

說完,徐博士上了車,付了錢,癱在後座,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出國前已把身上的錢換成美金,所以付錢時便少了許多麻煩。

車一路開到了地鐵站,徐博士掏出錢後交給了司機,下車走進了地鐵站。

緊接著,有個黑人上了那台車。他搓了搓手驅趕寒意,而司機也很體貼地關了車窗,打開暖氣。

黑人問:「從這兒到巴斯提飯店要多少錢?」

司機笑著說:「那需要一個半小時,但我可以走捷徑,只要一個小時就能到了。看在咱們都是黑人,就算你50元吧!」

黑人笑著道謝,然後像想到什麼似的說:「我剛才看到你載一個黃種人,他好像是徐博士,跟我一樣要去研討會的,那他為什麼不坐到巴斯提旅館?」

司機笑道:「他自己不願意坐的,我怎麼知道?反正黃種人跟白種人一樣都有色種歧視,不像咱們黑人待人一率平等,他不想坐也好。」

黑人哈哈大笑,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停住笑聲,掏出錢包道:「對了,我應該付錢才對!」

司機按下了他的手:「急什麼?都是自己人,到了巴斯提飯店再付錢也不遲!」

               

徐博士到了巴斯提飯店,找到自己的房間,將行李卸下。沖了個澡之後,眼見時間不早了,便換了個西裝,準備前往飯店內附設的餐廳進食。

餐廳在一樓,房間在十樓,所以徐博士坐電梯下來。電梯門一打開,他便聽到一陣怒吼聲。

「我要換房間!」一個美國人在那拍桌子發飆,對著經理咆哮。

經理不解地問:「先生,那個房間有什麼不好的?你明明昨天還對它讚不絕口,怎麼今天就要換房間了?」

那位美佬悻悻地說:「我今天才知道,那房間的隔壁住了個饒舌歌手,我可受不了他的歌聲,那會嚴重影響我的睡眠品質!」

「但是,」經理看起來更加迷惑了:「我們的房間都有隔音裝置啊!」

「少囉唆!」那美佬更加憤恨不平:「反正我就是廳得到他那像豬叫一樣的歌聲就對了!」

「不可能啊!莫非……」老闆似乎是恍然大悟了:「原來是因為他是黑人啊!」

「胡說!」美佬怒不可遏:「我才不會歧視那些黑鬼!」

徐教授聽到這兒便搖搖頭,轉身走進餐廳去了。

 

 

第二天,與會醫師便被遷移到專用宿舍。一共有W、Y、B三棟宿舍,徐教授進了Y宿舍。

會議剛開始的這幾天比較沒什麼事,徐教授便用來認識室友。他們八個人一間,所以他就慢慢認識這八個人。

令他訝異的是,他們有的是中國人,有的是日本人,有的是蒙古人,林林總總,不一而足。但有個共同點,他們都是亞洲人。

他和孫教授聊天時提起了這一點,感到很是納悶。孫教授也不點破,只是意味深長地說:「看宿舍的名字就知道了。」

過了幾天,天氣漸漸變壞,常是傾盆大雨。連夜雨也就罷了,偏偏正逢屋漏,若不是徐博士冷靜指揮大家拿許多臉盆來四處接漏水,說不定整個房間就要成水鄉澤國了。

某天會議完之後,他聽到兩名白人醫學教授的對話,他才知道住在W宿舍的都是一人一間,而且宿舍設備還是最新的,宿舍內竟還有設游泳池,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度假別墅似的。

徐博士跑去找這次會議的服務人員,告訴他們房間漏水的事情。

「所以,」徐教授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希望我們能換到W宿舍。」

承辦人員拿著他們的房客資料看了一下,一臉為難的表情,用一種無奈的語氣說:「很抱歉,那兒已經住滿了。」

徐教授嘆了口氣:「那……如果有空出來的房間時,麻煩通知我們一聲。」

「相信我,」職員臉上帶著禮貌性的笑容:「我會的。」

 

 

宿舍的漏水依舊,而W宿舍一直沒空位。

隨著會議逐漸接近尾聲,有些醫師或教授已經先回去了。

這天,徐教授經過W宿舍,看到有人帶著行李搬出來。徐教授連忙十萬火急地衝向辦事處,表示要進駐W宿舍。

「我說過,」職員仍是笑著看他:「沒有空房。」

徐教授氣急敗壞地說:「可是我剛才明明看到W宿舍有人搬出!」

「W宿舍沒有空房,」那職員用肯定的語氣說:「我十分肯定。」

徐教授頹然走出辦事處,突然想起孫教授那句意味深長的話:「看宿舍的名字就知道了。」

W宿舍,Y宿舍,B宿舍。

原來如此。

 

 

會議倒數第四天,孫教授打電話給徐教授,告訴他徐太太生病的事。愛妻的徐教授當機立斷,馬上決定要回去。

第二天他辦理了退房,跟辦事處道別後,徐教授就撘上車子準備離開。

車子開了一段路程之後,徐博士想起忘記送給辦事職員謝禮以感謝他們這幾天來的照顧,便吩咐司機往回開。

到了辦事處,正準備走進去時,聽到那職員的聲音:「要住最好的W宿舍嗎?那兒的空房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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