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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打開,靚芸與小黑走進邱梅吟的房間。

「怎麼搞的,竟然沒人在家......」靚芸嘟嚷著。

「是啊,本來不想動用到鑰匙的。」小黑說:「不過房東也真混,同一層樓的人同一把鑰匙,這樣不是很容易提高失竊率嗎?」

說完,小黑似乎想到些什麼,微笑地跟靚芸說:「會把嫌疑犯的範圍縮小到我們這一層樓的四個人之中,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靚芸擺了個俏皮的姿勢:「BINGO!」

邱梅吟的房間雖小,卻佈置得很是雅緻。一塵不染,櫃子上的花瓶更是散發出典雅的氣質與清新的花香。

他們四處查看,走到邱家的廚房。廚房在客廳的後方,在廚房還能隱約看到客廳的桌子。桌旁有點濕,似乎還有點水漬。廚房出入處有個垃圾通道口,對於在煮東西的人來說相當方便。

翻了衣櫃,看了床底。搜尋了半天,還是找不到秋梅吟的蹤跡。

「該不會畏罪潛逃了吧?」小黑猜測著,一邊擦汗:「出門前還連暖氣都忘了關,真是浪費電。」

「別亂說。」靚芸拍了小黑一下,也拿起隨身的手帕擦汗。這時,卻聽到樓下傳來了尖叫聲。

 

回到房裡,靚芸伸了伸懶腰。脫了衣服,將身上的疲勞也一同脫下。走進浴室,洗淨身上的俗務。

不斷騰起的白霧之中,有朵出水芙蓉。那完美的曲線,和天使一般的容貌,整個人不像是凡塵俗物。清秀的臉龐帶著一絲放鬆後的笑意,有人在觀看的話,必定會認為她像是要飛起來了。

她走出房間後,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

今晚,從一樓那兒發現邱小姐的屍體,現場也看到了高先生,便以殺人現行犯的罪嫌將他逮捕。

高先生似已神經失常,除了招認將近二十年前的那起兇殺案件是他犯下的之外,其他都說不出來。而關於失蹤的屍塊,更是完全沒招認。

莊先生的妹妹被分屍時,屍塊少了雙手沒被找到;邱小姐的屍體被發現時,雙腳的部份不見了;吳小姐的命案,則是完全找不到軀幹。

.....好像有種熟悉的感覺。

記得十幾年前起,似乎就偶爾發生這類有人被殺而且屍體缺損的事。有的破案了,有的依然沒破。

現代人真是殘忍,怎麼忍心犯下這種案子呢?

由於追訴期的二十年還沒滿,所以高先生連續殺人的罪加上當年的案子,足以讓他在獄中待一輩子了。

只是,他似乎已經精神失常,無以問出詳細情形。

太可惡了,他一定是裝瘋賣傻,她想。

明天必須想個辦法讓他說出真話......

一想到明天,她的臉又紅了。

明天,她跟上級請了假,要跟小黑一起出去約會。

雖然小黑跟她差了十幾歲,而且兩人相識還不到一個月,但她已深深愛上他。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愛得那麼深,只知道一看到他時,她就覺得他們似乎認識很久了。體內擁出一種渴望,一種恨不得將彼此融在對方體內的渴望。

說不定,他們上輩子有緣吧?

不管了,快點睡吧!

 

「阿月......

什麼聲音?這是什麼聲音?

眼淚,就快要流下。

「不准走!你不准逃!」

那是......高先生?

高先生,小黑,還有......

頭好痛......

好痛......

 

「讓你久等了!」靚芸跑向小黑身邊。

小黑關心地看著她:「怎麼了?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耶!」

「沒事。」她笑著搖頭:「出來玩就是要快樂點的,我們走吧!」

沒錯,昨晚的惡夢就先忘掉吧!約會是屬於兩個人的甜蜜時光,

 

莊孝偉打開了房門,走進房間。

他四處查看,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走入客廳。

一路踮著腳尖前進,走到廚房。他看了一下,小聲地說:「看來四下無人......

他打開冰箱的冷凍櫃,看著藏在裡面的東西。

然後眼睛睜得大大的,面孔扭曲,臉上出現一個詭異的表情。

 

小黑打開了房門,對著外頭喊:「要不要進來坐坐?」

靚芸怯怯地探頭,走了進來:「可以嗎?」

「可以,可以。」小黑一邊點頭,一邊打開電腦的螢幕,播放音樂。

輕柔的音樂奏出,有點像是安眠曲,又有點像是最寧靜與自然的樂章。像是一陣比風還柔的風,撫過了生機盎然的原野。

「我主動提出約會的事會不會太唐突了?會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靚芸擔心地問:「畢竟妳可是暢銷作家,有很多出版社在等你的稿,我怕會打擾你的寫作了。」

「不會,不會。」小黑搖了搖頭:「這附近本來就容易產生噪音,我常常楚瑜噪音的情況下,還是照樣寫作啊!」

「是附近居民沒公德心,在那兒大吵大鬧嗎?」靚芸好奇地問。

「不盡然。」小黑搖頭:「有時是他們帶回來的朋友太沒品了。像是有位小姐就常趁她哥不在時召人來開派對,弄到樓上跟樓下的住戶都來抗議了。」

「真糟......」靚芸同情地說,頓了一下,好奇地發問了:「不過今天怎麼那麼靜?好像整棟公寓只有你在家似的。」

小黑笑了一下,說:「房東人很好的,每年都會有一兩天會請住戶出去吃一頓。我猜,大概今天是請客的日子吧!」

靚芸點頭:「原來如此......

小黑將飲料端給靚芸,看著她,壞壞地一笑:「這樣,就不會有人打擾我們啦!」

「打擾?什麼打......」說到這兒,靚芸聽懂了小黑話中的涵義,臉都羞紅了。

小黑抱起了靚芸,朝房間走去。

兩條黑影交纏在一起,在燈光下顯得幸福。手撫過的每一片肌膚,口裡發出的每一陣喘息,是比地獄更深的愉悅。

 

莊孝偉將一罐一罐的氣油灑落在公寓附近,氣喘吁吁地在黑暗中進行著毀滅的前奏曲。

他抬頭往上看,那可恨的房間裡,燈光正亮著。

那麼,他要毀滅的所在,已經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天崩地裂,山鳴海嘯。一片渾沌的圓融之後,是兩個人躺在床上的喘息。

兩個赤裸裸的肉體蓋在棉被下,相視而笑。

小黑起身到廚房,從冷凍庫中拿了些什麼出來,放到桌上。

「是屍塊吧?」靚芸淡淡地說。

「嗯。」

平淡無水的回答,沒有驚訝,好像是一種默契,早已契合。

靚芸已察覺到身體開始產生異樣的麻木感,不知怎地身體竟然不能動。

但她一點也不驚惶,這一切都無法使她產生任何的恐懼感。

「那麼,我是頭部的零件吧?」靚芸平靜地問。

「是的。」小黑臉上有道黑影,冷冷地說:「與我女友相像的雙手、雙腳、軀幹都有了。儘管每次腐朽了就要重新尋找目標,而且目標又要是令我不高興、會打擾到我寫作的人,但手、腳、軀幹的零件,從來都不曾缺乏。」

他望著窗外,月光灑落在他臉龐:「但這麼相像的容顏,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原來如此。」靚芸默默地看著天花板:「邱家桌子旁的水漬是冰塊溶解後蒸發未完全而留下的吧?」

小黑不語,靜靜地聽靚芸說下去:「先用桌腳固定住了冰塊,冰結住鐵線的一端,鐵線另一端綁著邱梅吟的屍體,再打開室內的暖氣。接著只要等待事先跟你約好的我到來,就能靠我為你做不在場証明了。只要我在,『屍體出現在一樓的時間你正在四樓』的證言就成立了。」

「你知道了,」小黑嘆了口氣:「又何必上鉤呢?」

靚芸沉默,拉開好長的一段死寂。良久,她才開口:「我不知道。也許,我離不開你。」

「傻女人,你真是傻女人......」小黑笑著,淚水卻低在靚芸的臉上。他哭著說:「你跟她幾乎是一模一樣,但我不能手軟。我在她的靈前曾經跟她約好,無論等多久,都要讓她回到我的身邊......

舉起刀子,他笑,他狂笑,卻比哭還難聽:「阿月,再等一下就好,這是最後一個零件了!」

輕柔的音樂旋律漸漸激昂了起來,有如狂暴的火燄,席捲大地,一發不可收拾。

 

點起火,莊孝偉走回自己的房間。

妹死了,他在世上也沒任何的親人。

仇已報,他好累,好累......

也許,就這樣休息會比較好。

 

最後一刻,靚芸再也說不出話來。腦海中,卻是一陣陣的哭聲,和回音。

一些藏在腦海最深處的聲音,隨著意識的消散,卻越來越清晰。

無論多久,都要讓回到他身邊......

無論多久......

等我,等我轉世。

即時相差十幾歲,我們還能,續緣。

她想起來了。只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音樂越來激烈,卻在中段的漸歇段漫漫地轉成和緩的抒情音樂。

他把解凍後的軀體拼湊起來,在放上她的頭,緊緊地結合在一起。

他一生中最愛得兩個女人,或著說是一個,已經回到他身邊了。

外界什麼聲音都沒,什麼色彩都無,什麼溫度皆消。

他拿起被子,蓋住她和他的身軀。拿起床前的藥罐,倒了非常多的藥量,和水服用。

閉上眼睛,躺在床上,嘴角出現一抹笑容。

音樂又一次地進入了高潮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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