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我聽到這,倒吸一口冷氣。這麼說來,那天我抽到松楓不是巧合了。原來這一切,他都已早有預謀了。

可是,那天我會拉肚子是一個意外,會被朋友找出去也是一個意外,不可能是事先預謀好的。那麼,他應該是臨時起意了。

既然他是臨時起意,我想那應該就沒碩麼好追究得了。我聳了聳肩,問松楓:「然後呢?」

松楓想了一下,繼續說下去。


在那之後,她一心想見到舒翰。她也想過舒翰是不是已經不愛他了,所以想要找回舒翰對她的愛,才把MSN狀態改成「我想找一個東西,但卻一直找不到」。

在跟我第一次聊天時,她知道跟她聊的人不是舒翰,所以她便草率地結束了對話,然後把我封鎖,讓我以為她離線了。

然後,在屢次的失望之下,松楓解除了封鎖,開始跟我聊天了。她甚至開始覺得,就這樣多一個朋友也好。

直到我們說好要見面的那天,她聽到我的名字,頓時感到驚嚇。這時,她也對自己當初講出那麼傷人的話感到後悔,決定假裝對我名字沒印象,裝作不記得我了。

見面之後,她赫然發現我的背影很像舒翰,於是便決定把我想成舒翰。一方面彌補她心中對我的虧欠,一方面也滿足自己。

只是,她發現我對她還是舊情難捨,她便猶豫這麼做是否算是在欺騙我。她不能確定自己的心緒,怕貿然下決定只會傷了我又傷了她,對大家都不好。所以她決定逃避,避免撕破臉的那天到來。維持在鏡花水月般的幸福假象之中,是她唯一想到的方法。

但就在這時,她和他,終於在學生餐廳巧遇了。

說巧遇也不對,他是特地來要求合好的,有事先問過她同學她的去向。他說,他是因公務繁忙才疏於照顧她;他說,要是她不是移情別戀了,就應該接受他;他說,他只是要多一點交友的空間,並不是刻意想認識其他女生。

然後,她答應他重新開始,而我看到了那一幕。


聽到這裡,我眼裡有點酸酸的,顫著聲音道:「我明白了……」

「明達……」她看起來欲言又止。

「我只想問你,」我忍住淚水,只想弄清最後的疑惑:「你有沒有愛過我?」

松楓緊抿著嘴唇,喉頭顫動,良久才說:「我喜歡你……但我愛的是舒翰……」

我向一尊石像般地站立著,久久不出聲。然後,我輕聲地說:「沒關係,我會祝福你的。只要你幸福,我就很快樂了。」

然後我離開了,有如雙腳上了鉛般地慢慢走,慢慢地離去。松楓始終靜靜地,不發一語。

曾經,我是那麼悲痛地哭,在國中被松楓用言語傷害的時候。那時,我覺得我哭到天愁地慘,是至極的悲。如今,我沒辦法哭,卻體會到了,最深沉的悲,是至悲無淚。


回到房間,我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盯著天花板。我不想做任何事,我也沒那個力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手機聲響起,我終於恢復意識。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天才打來的。

我接起來:「喂?」

「喂?喂你的大頭啦!」電話那頭傳來天才氣急敗壞的聲音,大聲地對我嚷嚷:「我和自慰男打了這麼多通電話給你你都沒接,早上上課你也沒去,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一聽到志威,我就沒來由地心情不好,當下便想拒絕。但我還來不及說什麼,天才便堵住我的話頭:「別說你不想來喔!我知道你不願意來的理由,但還是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來一趟吧!」

掛掉電話後,我嘆了口氣,披上外套準備出門。


畢竟是這個山上學校的學生,我們還是在校內的餐廳進食。有趣的是,這裡是我跟白平及松楓在大學重逢的地方,也是導致我們分開的地方,更是松楓跟我坦承一切的地方。現在,我們還是在這裡見面,一時之間不禁令我感慨萬千。

這時,天才和志威聊得很高興,我卻一個人悶著頭吃飯,從頭到尾不發一語。

突然,我覺得身旁的人沉默了。斜眼看了他們一下,才知道他們不知何時已沒在說話,而是盯著我看。

我嘴角僵硬的揚起,問:「怎麼了?你們幹嘛這樣看著我?」

天才嘆了口氣:「兄弟,別因為感情就這麼失志。」

志威也拍拍我的肩膀:「對咩!不要再難過了,你還有我們啊!」

我突然瞪了志威一眼,沉著聲音對他說:「自慰男,你是不是有曾經跟松楓告白過?」

說完,我才發覺我話中的火藥味很重,重到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而志威似乎也感受到我話中的不友善,愣了好一陣子才點點頭。

然後,就像是一連串連鎖的反應似的,我忍不住全面砲轟開火,對志威吼道:「你開玩笑也有個限度嘛!你這色龜沒事去跟人家告什麼白,害她當時無法接受我,搞到今天這種局面,爽到你艱苦到我,這樣你很爽嗎?啊?」

天才忙勸假:「我說,這裡是餐廳呀……」

沒想到,自慰男也爆發了:「你以為我當時是開玩笑嗎?你以為色的人就不會愛人,只有你自己是大情聖嗎?你少自以為是了!我告訴你,雖然現在我愛的人變了,但在那個時候,我是真心愛她的!不是告白爽的,你懂不懂啊?」

場面頓時變的很難堪,氣氛也變得很沉重。我這時也被他吼醒了,驚覺自己的不理智。很想說些什麼道歉,但感喉嚨一陣發乾,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時,換老闆娘發飆了。她大叫:「你們這幾個,要吵架去外面吵,不要擾亂店內的生意啦!」


離開餐廳的我們,默默無言地走在校園中,一直保持著沉默。

我知道我必須打破沉默,所以我開口說:「嗯,志威,我……」

「哎呀,」志威嘻嘻哈哈地說:「沒辦法,我前後任喜歡的女生都不喜歡我,看來我還是朝著痴漢的道路前進吧,成為台灣第一男優!」

我和天才看到他那副模樣,都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時,我就順帶一問:「那你現在喜歡的人是誰啊?」

這時,志威笑容稍斂,而天才給了我一記暗拐。我胸口隱隱作痛,也覺自己問的唐突。

然後,志威又笑了,笑著說:「你也認識,就是白平啊!」

我愣了愣,注意到他臉上的笑容。那笑容跟方才的笑容不同,帶有一種溫和的感覺,竟使志威剛硬的臉部線條看起來溫柔了。

志威笑道:「國中畢業之後,我對松楓的感覺就漸漸淡了。後來,我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漸漸對白平有了感覺。可惜的是,我一直都知道,白平早有喜歡的對象。」說完,志威盯著我看。

我感到一陣心慌,便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手錶,叫道:「啊!我還有事要辦,必須要先回去了。下回有空在聊,拜拜!」

說完,我就飛也似地跑掉,簡直就是落荒而逃。

突然,我看到旁邊的轉角有對男女,男的似乎是舒翰,女的我就沒看清楚,八成是松楓吧?

後面的天才在叫我,而我一陣心虛,決定先離開再說。


回到宿舍,我感到一陣驚魂未定。我做回座位,打開電腦,打算藉由遊戲來放鬆心情。

這時,我突然看到了那張紙條,想起了白平給我的密碼。

我連上網誌,點了進去。裡頭幾篇是鎖上的,我便把密碼試了一下。果不其然,那幾篇的密碼都是一樣的。

我把所有的文章都解鎖後,開始觀看。


§ 翻閱,妳的心。 §


3-18


April 5,1997

呆人

那個懷疑本姑娘性別的人可是出大糗了,哈哈!

要買個食物也會忘記要帶錢,那小子真是有夠呆了。也對,只有那麼呆的人,才把我這位小姐當成是男生。

不過看他找錢包找得那麼急,我就大發慈悲,借錢給他囉!

說也奇怪,我竟會對他心軟?

哎呀!就當作是讓他欠我人情吧!


April 8,2000

心情怪怪的

看到明達在哭泣,我竟忍不住為他感到傷心。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傷心,難道是跟下午那位女孩子有關嗎?

下午,我對音樂課感到無聊,所以我就翹課,在校園裡散步。反正班上同學那麼多,老師不會發現的。

結果,走到籃球場附近時,我看到那個女生對他說了那句殘忍的話。

說真的,我真的覺得那句話太狠了。啥叫「因為我覺得你很噁心,看到你這樣像變態一樣地看著我,更是令我感到想吐」?這樣的話簡直嚴重創傷別人幼小的心靈啊!

看到他那麼傷心,實在很想安慰他。但我也不知道該怎樣開口,所以就留給他一張小紙條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使你看起來是如此悲傷,哭起來是如此悲痛。我只知道一點,那就是天下沒有解不開的死結,沒有無法解決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能盡快恢復你的好心情,好嗎?」

這是我留給他的紙條內容,只希望他能恢復他的好心情。

不過,看到他為那個美女流淚,我的心裡卻有點莫名的酸意……

對了,我怎麼叫他「明達」,不叫他「那傢伙」了?

難道我……

哎呀!我想太多了!我同情他只是因為孔子說的惻隱之心啦!


PS.2004年修正,原來惻隱之心是孟子說的啊,呵呵。


June 25,2001

畢業

今天終於畢業了。

國中三年,我過得很愉快。雖然有時很混,不過功課上還是過得去的。

我留下了同學及老師的聯絡方式,依依不捨地分別了這群好朋友、好夥伴。跟他們在一起三年,真的……真的是太令人高興了!

下午,我去找吳老師,卻在那巧遇明達。坦白說,雖然我裝得不動聲色,可是我心底卻有一點小竊喜呢!

我到底怎麼啦?對他的感覺是什麼呢?

我需要好好沉澱一下……


September 15,2001

新髮型

新的學期開始了,我開始我的高中生涯。雖然這高中不怎麼好,跟我當初對自己的期許有落差。不過算了,沒魚蝦也好,呵呵。

頭髮太長太捲了,所以我想要換個新髮型。當理髮師問我要什麼髮型時,我想到了那個美女(對,我打聽過她的名字,好像叫松楓吧?)的髮型。

燙直了又減短,同樣的髮型配在我的瓜子臉上,看起來變得完全不一樣。不過也不錯啦,看起來有精神多了呢!

就我所知,明達也是唸這個學校的。改天他要是看到這個髮型,不知他會怎麼想呢?


October 10,2001

康復中

這幾天都沒在打網誌,原因就是我生病了。

那是什麼病我不記得了,也不想去記。反正我開刀都開完了,醫生都說應該不會再復發了,也沒那個必要去理它吧?

總而言之,我休養了很久,在學校也請了相當久的假。要不是我是昏倒在校園中,救護車開進來救人的話,那些主任大概會以為我是裝病不想來吧!(笑)

不過,調養也調養得差不多了,差不多這幾天就會回學校上課了(還要補考第一次月考咧!麻煩!)。休息了這麼久,還真不想恢復原本的生活咧!


September 1,2002

哭哭

嗚啊啊~~今天人家形象全毀了啦!(泣)

今天,在命運的巧合安排下,我竟然就坐在明達的旁邊呢!這大概是天意吧!

但,經明達提醒,我想起一件事!

我還是小平頭……

去年下學期,我的病似乎又復發了一次,害我再度進了醫院開刀,剛長出來的頭髮又沒了。

出院時,醫生保證不會再犯。不過相同的話他上次說過一遍,所以我不怎麼相信就是了。

重點是,頭髮在一段時間後才慢慢生長,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留了小平頭一樣。偏偏這時的我,被明達看到了1

唉,有衰到…..

正好那幾個在柔道上被我打敗的人想找我雪恥,找他們出氣好了,嘿嘿!


October 28,2002

慶功宴

這次英文話劇終於結束了。我們拿到第二名,既有榮譽,又不用在去校外比賽,算是劃下最完美的結局。

下課後,大家去肯德基辦慶功宴,氣氛真是一整個High啊!我一高興,又開始八卦了。只是,明達還是把我當男人婆。哎呀呀~敝人我只是嬌小的弱女子啊!(笑)

不過,我沒想到明達竟然差點回不了家。幸虧我有注意他,留下來等他,才能借他手機,免得他回不了家。真是阿呆,呵呵!


September 2,2003

作文

這幾天,我們在考模擬考。剛開學沒多久就要考試,我想這大概是學弟妹們無法想像的吧?

我的文章很正式,還不就是那些大道理。反正那些師長要看的也不過是那個模式,照那套寫寫,並且不要有太誇張的錯誤,通常就能拿高分。

不過,「黑魷魚」的文章,雖然飽受大家嘲笑,我卻覺得很有一番道理。

「我們做人要有勇氣,因為卡通的男主角都很有勇氣,而且最後一定能打倒所有的敵人。所以我們一定要有勇氣,這樣才能當主角。」

這就是他的文章內容,夠短夠屌吧?

不過,我倒是認為,以這篇的內容去推演的話,大概可有一個結論:如果有勇氣,就能扮演人生中的主角,擊倒一切阻難。

是不是這樣呢?

我不知道,只希望我有告白的勇氣。以往我都覺得女生應該給男生告白才對,自己去告白就是讓自己矮了一截。但現在,我卻恨不得去告白。

只是,我還沒這個勇氣……


February 7,2004

電話

考完學測,我似乎有點想要做新的自己。正巧手機剛換門號,打了兩通電話給明達,但每次他都沒接,也不曾回撥過。

唉,我到底該怎麼做呢?好煩啊!

或許,等我上了大學,我會有新戀情也說不定。現在就別去想這件事了吧!


June 15,2004

試探

「你在這兒的三年內,是不是有曾經看到松楓?」

我作夢也沒想到,我竟然這麼大膽,直接說出這句話。其實,我最初根本沒這個意思的!

但,他看了我好一會兒,說了一個令我想不到的字:「啥?」

那剎間,換我錯愕了。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下意識地說:「沒,沒事。」

唉,暗戀真是一種複雜的心情。真沒想到我白平瀟灑一世,也會落到這種下場,呵呵。


September 5,2004

重逢

沒想到,他也在這兒!

上高中以後,我的惰性都出來了。常常都在睡覺,就是懶得唸書。沒辦法,我就是很想睡咩!

正因如此,我考到這所位於山上的私立大學,倒也是不足為奇了。

只是我沒想到,他和他的那兩個死黨,竟然也考到這來了!

本來是要一起出去地,但我卻一時情怯,臨時找了個藉口偷溜走了。

唉,我應該要把他放下的,不是嗎?


April 1,2005

這是愚人節嗎?

今天,松楓和他見面了。

一開始,聽到松楓要我代她去見他,讓我嚇了一跳,甚至有點興奮。結果,他看到我就張口結舌,好像看到鬼似的。

結果,當他遇到松楓後,整個人像是變了一個人,神采奕奕,講話講到手舞足蹈咧!

我默默地離開,不想讓他看到我流淚的樣子……

給了我希望,又讓我失望,這是老天爺給的愚人節禮物嗎?


November 20,2005

借酒裝瘋?

昨晚,我真是糗大了。

當初,我根本沒料到會和他同居。只是因為腳扭傷,乾脆請他載我下山。哪曉得,回去後才發現我們是鄰居,讓我有點錯愕。

後來,因為受傷的人最大,所以我理所當然地請他幫忙倒垃圾。那一段時間他很照顧我,我也覺得很幸福。

可是,他愛的人是松楓,我很清楚。但我又放不下,使我心情很鬱悶。

於是,就在昨夜,我跑去喝酒了,喝個爛醉。

我忘記我怎麼回來,也忘記怎麼到他床上。我只記得,我有那一剎那清醒,看到他的臉就在我眼前。那剎間,我知道自己是醉的,做什麼都沒關係,於是我吻了他,將初吻獻給這個我最愛的男人。

結果,很丟臉,我竟然吐了。

我只好裝睡,慢慢地我也真睡著了。

醒來後,我發現我全身被打理得乾乾淨淨,讓我更感激他的貼心。但昨天的是太丟臉了,我是不可能承認的。

趁他熟睡,我輕輕地親了一下,然後遍尖叫起來,裝做什麼都不記得。

但那個吻,我會記住。


January 12,2006

告別

看了這麼多篇文章,你一定累了吧?

其實,有很多是很久以前的日記。在我申請到網誌後,我才將他們補寫在上面,並將日期調整到事發的那天。

別著急,這是最後一篇了。有點耐心,嗯哼?

我想,你大概不知道我這麼喜歡你吧!畢竟,一個專心愛著別人的人,往往男已注意到有人愛自己。你沒注意到我,就如同我沒注意到志威一樣。

沒關係,我已不再在意。此時此刻,我的心真的很平靜,不會因為即將來到的分離而狂亂。

或許你不知道,志威喜歡我。他跟我不同的是,他是直接地追求我。

但我拒絕了,因為我放不下你,也因為我的身體。

不用找我了,我已經辦了休學,手機已經丟掉(把它投入水中的感覺還蠻爽的),要出國去靜養了。

我前面說過,醫生的保證不可靠,是不?

我走之前,都能放下對你的愛。我希望,你也能做到這一點。如果松楓無法和你在一起,你也不要壓抑自己呵!將傷心隨著淚水留出來,你會感到海闊天空。

最後……我們大概沒機會見面了吧?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快樂地活下去唷!

別為我難過,我可是女俠,瀟灑的來,瀟灑的去!

Goodbye!


看完之後,我積抑已久的淚水終於潰堤,不斷地湧出。我很悲傷,淚中有傷心,也有一份無以回報的愧疚,更是遺憾……


§ 對不起,雖然我愛的不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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