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這次借的表坊四片最後一個,也是惟一一個先被人預約的。所以我無法續借它,自也無法像前兩片一樣借給艾可分享了。

而這部片比起前面,笑點少很多,卻也多了發人深省之處。更料不到,這2004年的表演,竟在2009年有了異曲同工之妙的故事在現實發生。失業的中年爸爸(好像也姓張?)在夜市當初氣沙包賺錢,雖跟本故事不同,到呈現意外性地巧合。

主角小張(徐華謙老師,不過我跟阿豆都覺得那時超瘦的)是個失業在家天天吃泡麵的死宅男。有一女友咪咪(賴梵耘,賴聲川老師的女兒),但聽說最近都不理他(看到後來才知道,其實只是網路交友聊過天,根本沒深交XD)。他常去便利商店找咪咪,並說店內搖滾樂聲音太大了,害他聽不到咪咪說啥。然而此話一出,卻被咪咪賞白眼。

小張去應徵泡麵廣告的臨演,面試他的人是一個看似輕狂又愛耍人的胡哥(那維勳)。胡哥整他整了半天,在他拍完泡麵廣告後,表明要簽下他當「出氣筒先生」。

「出氣筒先生」的工作很簡單,就是去找那些顧客,傾聽他們心中的聲音。而且,聽說這些人都是上流社會的人。因為越是地位高的人,越不希望去看心理醫生,怕給別人留下話柄。

第一個客人王先生,習慣在一開始時講好遊戲條件。第一次見面時的條件,就是要小張吐嘲他說的每一句話,並跟他的部下一樣,稱他為「鳥頭王」(趙自強)。

小張照作後,透過與小張對罵,鳥頭王感到了舒緩,對「出氣筒先生」很滿意。

很快地,一個月過去了,小張接觸了形形色色的客人。有一直幻想有男生在外面等著她並為她爭風吃醋的賈主播(梅若穎梅子老師),有人生失敗到谷底不知該怎麼辦的盧sir(趙自強)、人生一直很成功結果不知該怎麼辦的Winner,寫了【幸福人生】、【滿足人生】卻因為高名氣而一直懷疑有人在追蹤迫害他的湯教授(趙自強),認為「這個槍擊案一定是規劃好的騙局」(當時是2004,是在隱射哪一件槍擊案很明顯了)的黑軍(呂曼茵,也就是之前的呂羿惠),認為「肚子都露出來給你們看了還懷疑這槍擊案是騙局是怎樣」的白軍(呂曼茵),一直沒人理他所以想作一票大的結果射傷總統後連現場都沒封鎖還是沒人理他連槍都被狗叼走了而落寞的槍擊手(那維勳),還有愛租房子給年輕上班族且喜歡趁他們上班時跑進他們家洗澡的房東太太(呂曼茵)。

另外,這房東太太還不喜歡自己房客交女朋友,說壞女孩會帶壞年輕人,年輕人就會去放火燒車,然後爬得高高的.......

也因此,房東太太還臭罵房客女友(梅子老師)一頓。

這樣下來,工作得倒也順利,薪水也不差。

然而,他不快樂。

再一次地為鳥頭王服務,鳥頭王一直有通不敢打出去的電話。原來那是他一直輕賤的情婦,現在他從職場上退下來,想照顧她了,她反而離開他,只留下這支電話。然而,鳥頭王又拉不下顏面撥出這支號碼。

再一次地為賈主播服務,小張已摸懂賈主播的思考模式,稱讚她的美貌,應和她「門外有兩個人想約她、想打電話給她」的幻想。

再一次地為房東太太服務,才知道房東太太愛找年輕有為上班族來住的原因跟找他的原因是一樣的:為了弔慰死去兒子的心情。雖然沒明說,但從若有似無提供出的線索,知道他兒子交了女友後就變了,後來還燒教授的車子。最後爬得高高的,然後......(後面不用說,各位自己也應該明白。)

後來去找咪咪時,發現咪咪被炒魷魚了。然而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那家店音響早就壞了。

不過,「之前去那間店怎麼每次都聽到搖滾樂」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現在已經聽不到搖滾樂的聲音了。

他終於下定決心,跑去找胡哥,表明不幹了。

胡哥給他一箱錢,一個花圈,一副墨鏡,一杯香檳,還有一套來回夏威夷的度假機票。他試圖說服小張,告訴他休息一下,一切都會沒事的。

然而,小張告訴他,自己是認真的。他發現自己只是顆特大號的快樂丸,只是為客人們提供暫時舒坦的假象。他無法解決他們的問題,而只是讓他們更加渴切需求他。這樣的錢,他賺不下去。

胡哥嘲諷他是個「舉世皆濁我獨清」的人,自認高尚的年輕人。他認為小張完全地把自己清高化了。人生世上不是每件事情都會有答案的,他們所求只是一個慰藉,所以賺這個錢心安理得。如果他們要的是一次就解決事情,那他們還賺個屁?

(說實在的,我比較支持胡哥的想法。雖然有些兒勢利的地方我不贊同,然而這世上每件事都希望自己能幫忙解決的話,那無異是癡人說夢,徒然自尋煩惱而已。)

眼見小張去意甚堅,胡哥用近一切手段逼小張留下來。先是在合約上耍詐,然而他也知威逼不能服人,故撕掉合約,動之以情。口裡說「你走沒關係」,但卻接著說「頂多是明天發現胡哥我身中數彈被棄屍在山裡」。

「胡哥......你是不是需要一個出氣筒?」小張問。

「我?我需要出氣筒?別笑話了!我就是第一代的出氣筒,是出氣筒的完美典範、最高準則。出氣筒不需要出氣筒,他要做的只是聽別人出氣,還有找到繼承的人,你就是被我找到的繼承人。」

原來,最可悲的人,就是出氣筒本身......

小張打開裝錢的皮箱,看著裡面的一疊鈔票。然後一如胡哥當初錄取他時一樣,微笑著伸出手。

「對嘛!拿了這錢繼續工作,胡哥不會虧待你的......」胡哥笑了,從桌上跳下來,跟小張握手。

「感謝你使用本公司的出氣筒,」小張開口了,拿起皮箱中多疊鈔票中的其中一疊:「這是這次服務的薪水,希望再會無期。」

說完,轉身離去,只留下愣住了的胡哥。那場面看起來,何等悽涼。

最後一天的上班,小張把鳥頭王、賈主播、房東太太一次全約出來,讓他們聊聊。說起來也有趣,鳥頭王是自己不敢撥出那通電話,賈主播認為男人會急著撥電話找她,房東太太認為交到壞女孩會帶壞年輕有為的上班族。三個人的對話,卻很巧妙地搭起來。

這時,小張打開了門,告訴他們今天是他最後一次上班。然而他已經在每週訂下這房間一天,交的錢足夠維持十年,希望他們能每週出來聚聚。而他,就要從打開的門離開了。

小張離開,三人驚訝與驚惶。

最後一幕,他與咪咪講開。一直對他發脾氣的咪咪似乎也接受了他的友誼之手,兩人有了良好互動。

這部戲看完後無比沉重,卻也發人深省。這些表面光鮮亮麗的人,心裡隱藏了多大的恐懼與哀傷?每個人,都各有一套他的故事呵!

前面小張說過搖滾樂讓他忘記煩惱,後面聽不到了搖滾樂,恰好是一個表現他心境變化的意象。直到最後他瀟灑離去,搖滾樂再度響起,也是代表他達到見山又是山的一番新境界。

而到了最後他把三個人聚集起來,頗像治療精神病患中的一招「集體治療」,說白話一點就是「以毒攻毒」。虧他有此巧思,而且成效似乎不錯呢!

本劇的另一個特點就是背景都是用畫的。初期不解其意,然而這個點後面一直產生作用,比方說是房東太太聽到畫上的手機傳來手機鈴聲要人去接等等。就連最後,編劇也巧妙利用這個盲點。因為前面的經驗,大家必然會認為那只是單純的畫,包括小張最後畫的門是一扇打開的門,大家必然也會認為那門外的世界也只是用畫筆塗黑罷了。豈料小張說完再見後真得從那兒離開,大家才發現那畫上的門外世界是真的一塊空著讓主角穿過去的洞。

而這一點,何嘗不是有所意涵?

為什麼賈主播認為要追求她的兩個男人在門外?因為她心內害怕她虛構的事實,所以說是在門外。她姓賈是有深意的,因為她表面上說「採訪新聞那麼久,看到的都是虛偽的,希望小張跟她說真話」,然而她想聽的又幾乎全是假話。賈主播,要的可不就是個「假」嗎?

鳥頭王與房東太太同理可證。他們全拘限在自己假想的世界之中,不願探出頭來面對真實。最後的聚會,小張讓門是打開的,不就是要讓他們出來面對?小張穿過畫,從真實的洞出去,何嘗不就是一個離開虛偽的「出氣筒」而進入真正的現實?

如果他被胡哥開出的誘惑給拐了,那他一輩子都無法再聽到搖滾樂,最終只會找一個接班人然後當他經紀人,成為另一個胡哥。表面不羈而玩世,實則被深陷在不快樂之中。


實話說,這些意涵我最初並沒想到。打心得文時反覆在腦中咀嚼戲中的情節,我才體會到這部戲其實藏了那麼多東西。

這麼說來,打官後感心得文倒也不賴,不是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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